《花样年华》：一段过往，一种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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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东师大新传学院戏剧影视文学2021级1班  段祺婧

电影《花样年华》由王家卫执导，张曼玉、梁朝伟主演，上映于2000年。这部影片无论从叙事结构、表现手法、还是人物造型等方面来说，都十分富有中国古典美学的韵味。影片故事简单，内蕴悠长，这部电影不同于以往王家卫导演的电影，没有再依靠单纯的台词推动剧情发展，而是开始用镜头讲故事，手提摄影跟拍的流动感营造出缥缈之美，王家卫导演用他细致的刻画让整部电影还原了属于那个时代的风情画卷。氤氲的烟雾、朦胧的情丝、交叠的光影、隐晦的意象，正如这部影片的英文译名“In the Mood for Love.”

电影《花样年华》的故事发生背景是在上世纪60年代的香港，殖民文化与传统文化既相互冲突也相互结合，这一点也体现在服饰上，那时的旗袍是经过改良过后的“海派”旗袍，“海派”旗袍既有传统旗袍的特征，也融入了西方的元素，一如苏丽珍身上同存在着外放和传统的双面性。在电影《花样年华》中，为了塑造苏丽珍的形象，旗袍这一道具的使用就达到了20余件左右。旗袍对于苏丽珍来说，是她复杂心绪外映的体现，一名冷香凝聚的女子穿着旗袍就这样从巷口幽然走过，姣好的面容，窈窕的身姿，温柔的话语，每日身上变换的旗袍样式衬托出她的典雅，抑或是她的大度，又抑或是她的忧郁。

例如苏丽珍去巷口买面时，她身着暗色线型旗袍慢慢的行走，有出轨迹象的丈夫、不和谐的家庭氛围，暗色的服饰衬托出她低落的心情，层层叠叠的线条犹如绳索将她束缚包裹，她的内心不断的自我压抑。

苏丽珍本就是一个谨言慎微的女子，“还没请教你贵姓？”“我先生姓陈。”社会文化使她习惯依附于自己的丈夫，她没有自己的名字，她只是“陈太太”，贴身的旗袍如同一种禁锢。

世俗之间的顾虑毕竟存在，作为理性的优雅女子、还有社会道德观的约束，她有着惊人的自持，但物极必反，不断的自我压抑最终只会使得自我崩塌，丈夫的背叛令她早已疲惫厌倦，经历不断的压抑下，她心底反叛的一面显现出来——她最终选择寻求真正的内心。

王家卫导演擅长运用隐喻式的表现手法将影片中一系列的人物情感和时代特征等蕴含在不经意的影像细节之中——拖曳的人影、昏黄的街灯、盘旋升腾的烟雾、巷口穿着旗袍的孤单倩影……层层渲染着影片时代风格的同时，也对人物角色塑造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在电影《花样年华》中，王家卫导演把绝大部分场景都展示的黯淡，在这样的黯淡色调的映衬下，更渲染出一种淡淡的忧愁，仿佛隐隐暗含着影片最后充满遗憾的故事结局。王家卫导演在大多数故事发生的场景选择在巷子、过道、客房、办公室等狭小的场景里，这些场景的共同之处是狭窄、拥挤，仿佛让人透不过气。许多的情节安排在画面之外，这是一种巧妙的的留白，例如影片里观众始终没有看见陈先生和周太太，偶或只是瞥见一角，留白式的创作手法给予观众很大的想象空间，在影片中也几乎没有与周慕云和苏丽珍相仿年纪的人出现，营造出独特的二人世界，产生一种注定会相爱的宿命感，于是观众便会忽略二人在世俗层面上的出轨，更加关注于二人的爱情故事。我们也能看到，人物常常被限制在画框之中，一如我们处于现实世界中，无可奈何地被太多无形的世俗之物所束缚，沉重、繁碎、身不由己。

终于还是有这样的一天，别人的闲言碎语在他们心中如同刀刃，割开了彼此心底最不愿承认和发现的秘密——他们互相深爱上了对方。周慕云在婚姻崩溃瓦解之际离开了香港，自此二人分别。王家卫导演曾说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和生活中无法失去的人说再见，所以我不告而别就离开了”或许真正的离开都是悄无声息的。影片中始终没有一句正式的告别，一切都是点到即止，仿佛路灯下拖影的脚步，惆怅，却不拖泥带水。昏暗的狭小房间内，周慕云说：“如果有多一张船票，你会不会同我一起走。”苏丽珍沉默了，那是一种难堪的相对。苏丽珍的沉默或许是犹豫、或许是难说出口的拒绝、又或许是别的什么，我们难以猜透。她还没有回答，他便走了，然后她在他离开的房间点一支雪茄，只是静静点燃，却是不抽，烟雾缭绕，恍惚中产生一种他还在的错觉，而他早已归于人群之中。

这么多年的走马而过，心中的感情却不曾消除，多年后，周慕云再次回到旧居，当年的邻舍却已换成了一个商人的太太，去年天气旧亭台，只是那个人早已不在，于是周慕云惆怅的离开了这个充满回忆的旧地。

树洞作为一个巧妙的意象出现在影片结尾之处，1963年，离港要去往新加坡工作的周慕云对老友阿炳道：“从前有些人，心底有了秘密，而且不想被别人知道，知道他们会怎么做？”

阿炳：“我怎么知道”

周：“他们会跑到山上找一棵树，在树上挖一个洞，然后把树洞埋上，那秘密会封进树里，没有人会知道。”

于是我们看见，若干年后，周慕云来到了柬埔寨，在吴哥窟的废墟中对着一个树洞说了些什么我们不得而知，然后一把用泥土封住，连同过去所有囿于内心的往事，一同冰封在记忆之中。

“如果有多一张船票，你会不会同我一起走。”

我们始终不能知道那个最后的答案，在一种沉默地蹉跎与深思地徘徊间。

就这样，错过了一生。

注：部分图片来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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